渊梦·序章 双飞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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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一迟疑，五步一徘徊。
冷清的銮化中山之巅，那一袭蓝裳的女子终究还是只那般悲戚着面容，仿佛每一日都是这般孤寂的度过时光，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望月台之间逡巡往返：她在等什么？自然，还是那不顾一切就是要选择离别的城主青蒙啊！
「也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死活都要离开。而另一个，死活都要守着那殿里的大小卷宗焦虑度日——是当真不在意对方吗？当然不是。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一个才要离开，一个就要支撑着这整座山城，不容倒下。可是既然在乎，那又何必非要别扭地分开？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好不容易可以长久厮守，却偏偏……如此这般，到底又是在闹哪样呢？」
辗转思量，心绪悠然。当事人都不曾悲切，自己再过伤感，不也是徒劳无功吗？
可是，就在这般云雾飘渺的时候，那云端山头却是只见着一道悠然倩影捂着胸脯就一路小跑过来，一边却还只大声爽朗地笑着，喊着，招呼：「姐姐，姐姐！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柳叶喊得竟是那般急切，即便是已经披头散发妆容化去却都毫不在意——所以，当真是！
「到底谁回来了！你说的真的是……」一阵心急如焚，霖儿也只不禁仓促上前，急急地就只抓住柳叶的小手，粲然一笑。
如此，柳叶倒也不曾客气，只笑话道：「你说呢！——人家这么急匆匆跑来告诉你，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值得妹妹如此替姐姐高兴呢！」
「是——」会心一笑，霖儿终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我就说嘛——那个家伙，他哪能当真那么狠心呢！还非说什么要离开。现在好了吧，出尔反尔——你看我现在就过去好好羞辱他一顿！」说着，她就只急切地想要向前迈步，丝毫不曾在意那身旁的女子一阵惊愕。
「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呀？」
「你说呢？当然是要去教训他啰——对哦！现在的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要去向姐姐道歉了。搞不好，都已经吵成一团了呢！——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过去，一边当看戏，一边还能劝劝架。」霖儿眉开眼笑，径直向前，完全不曾注意到那身旁柳叶的脸色已然窘迫到了极致。
「姐姐……」
然，还不待得柳叶劝止，那原本就只随其而来的男子终是已然到达，他只一言轻唤，站在了她的跟前。「澜儿！」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这又是多么难忘的男儿身影。可是，可是……
「是你……」霖儿一怔，眼泪止不住就凝满眼眶。「怎么是你？不是说应该是……」原来，是你，不是他！心，一瞬之间就只摔落在地，只啪的一声碎响，粉身碎骨。
「澜儿？你怎么了？」如此，那
身前翩然踏至的白衣男子也终是只不禁就仓惶地皱起了眉，一阵忐忑担忧。「是不是我回来，所以……」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她凄然着神色，难以克制，只悲戚地昂起头，楚楚可怜地遥看向他。
「姐姐？」
「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转身就走，泪，却控制不住地随风而落，轻溅起一地的晶莹浮花浪蕊。
「姐姐……」柳叶一声轻唤，继而不免有些尴尬地回眸一叹。「对不起。这几日，姐姐她一直都在等着青蒙城主回来。她刚才，一定以为是青蒙城主回来了，所以才会……好哥哥。不管怎么样，姐姐她不是故意的。相信我，她只是在为烟胧姐姐和城主的事情忧心而已……」
「没关系。我去旁边等她。」
悼灵微然一笑，没有半分气恼。如此，倒是叫那柳叶愈发地忧心起来，转身就只尾随而上，靠近霖儿。
¤
「姐姐，你怎么哭了？」拂手拭泪，眼看着姐姐凄然的面目之间竟是那般的忧伤，而自责。
「我以为是青蒙。我真的以为是青蒙……可是，我怎么会料到是他……」不是不关心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因为，校尉大人曾说，你很好，你没事，你随时会回来。所以，我不着急，我不担忧。但是，也绝不该是你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幕啊！
「可是，他好歹也回来了呀！就算青蒙城主不曾归来，但是，你有了他的陪伴，不就可以继续朝着你要去的地方慢慢前行了吗？姐姐。你不要告诉我，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你不在意他，反倒是喜欢上那个薄情寡义的青蒙城主了吧！姐姐，若是如此，你可别怪妹妹鄙视你呀！」
「你说什么呢！」如此，霖儿终是破涕一笑。她自然知道这小妮子是故意激她。况且，喜欢上青蒙——别提了吧！那样的人，就只该配着姐姐那般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拿捏得住呢？自己尚且都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又怎么能够去跟那样不靠谱的腹黑男相伴一生呢？
「既然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转身离开？——姐姐。青蒙他都已经离开。料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来了的呀——虽然说甘心等待还会有那么些许希望。可是，你还不了解青蒙那样的人吗？他们说一不二，就算后悔得要死，只怕都会硬撑着，绝对不肯回头的。」如此，又何尝不是烟胧姐姐一生的遗憾呢！
「我当然知道。」霖儿也只凄声，附和。「我知道自己的等待和期盼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可是，他们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人生何其苦短，奈何却偏要如此蹉跎。他们就算不珍惜，我们旁边的人看着也会觉得心痛的呀。」
「姐姐。既然你知道，我们旁边的人会看着心痛，那你就赶紧去
找回那位哥哥啊！我看他的模样，可是够憨厚的呢！天底下，能有这般的榆木脑袋伺候姐姐，说不定，还真是姐姐三生修来的福气呢！」柳叶笑着拉拽，也不等霖儿答应，就只生生将那般的女子拖拽过去。可是，她却终究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足以让那女子心中翻江倒海——
三生情缘……若说我的前世是云翔，而今生是霖儿，那么，下一世，是不是才是你我真正能够得天保佑的一世情缘？
¤
「悼灵。我刚才……」
「没事。我都知道。」
相逢时，霖儿还不曾说话，那身前的人就只微然一笑，答应。可是，霖儿终是只一阵急切，抢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里都经历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几天……」
「我知道。我都知道，相信我。」他的眼神轻然，温柔，坚韧，却仿佛完全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地保重自己，保护你，直到找到他。」
这样的话，是何等的熟悉。可是……
「我不是说这个！找不找得到青鸟，那不是你我这样信誓旦旦就可以决定的。」为什么，我的心底，突然就变得阴郁起来。是因为青蒙说过，却独自离开，还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不敢相信你，更加不敢相信我自己了呢？
「这几日，我经历了太多。人世悲欢，死生挈阔。我以为有些事情永远都会离我很遥远。可是我现在知道，不止不远，而且近在咫尺。」
「悼灵。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间必须要诀别分离，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不要留恋，不要痴迷，即便是你痛到极点，也不要回首相看。」
——青蒙，青蒙……你不肯归来。可是你知道吗？你留给我的，除了那冷峻的背影，还有你那一句话：因为不爱，所以就要分开——不是你不爱，而是不敢爱，不知情为何物。所以，即便是选择离开，也不要再无知地伤痛对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泪如雨下，心，又何尝不是悲切到了谷底。
「悼灵。我们什么时候走？」
「随时。只要你准备好。」
「那，在我们上路之前，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去一次禁尽海——也就是以前的岚桂之殿。我想清楚了。就算那里不再安全，可我不管怎么样，都要临近一趟。那是他父母的家，那是他仅只存留数月的地方。是我剥夺了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如今，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作为弥补了……」
「我答应你。我们去，一起去那个地方，好好地看一下那里的风景，那里曾经的人。」
三步一迟疑，五步一徘徊。
冷清的銮化中山之巅，那一袭蓝裳的女子终究还是只那般悲戚着面容，仿佛每一日都是这般孤寂的度过时光，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望月台之间逡巡往返：她在等什么？自然，还是那不顾一切就是要选择离别的城主青蒙啊！
「也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死活都要离开。而另一个，死活都要守着那殿里的大小卷宗焦虑度日——是当真不在意对方吗？当然不是。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一个才要离开，一个就要支撑着这整座山城，不容倒下。可是既然在乎，那又何必非要别扭地分开？好不容易劫后余生，好不容易可以长久厮守，却偏偏……如此这般，到底又是在闹哪样呢？」
辗转思量，心绪悠然。当事人都不曾悲切，自己再过伤感，不也是徒劳无功吗？
可是，就在这般云雾飘渺的时候，那云端山头却是只见着一道悠然倩影捂着胸脯就一路小跑过来，一边却还只大声爽朗地笑着，喊着，招呼：「姐姐，姐姐！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柳叶喊得竟是那般急切，即便是已经披头散发妆容化去却都毫不在意——所以，当真是！
「到底谁回来了！你说的真的是……」一阵心急如焚，霖儿也只不禁仓促上前，急急地就只抓住柳叶的小手，粲然一笑。
如此，柳叶倒也不曾客气，只笑话道：「你说呢！——人家这么急匆匆跑来告诉你，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值得妹妹如此替姐姐高兴呢！」
「是——」会心一笑，霖儿终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我就说嘛——那个家伙，他哪能当真那么狠心呢！还非说什么要离开。现在好了吧，出尔反尔——你看我现在就过去好好羞辱他一顿！」说着，她就只急切地想要向前迈步，丝毫不曾在意那身旁的女子一阵惊愕。
「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呀？」
「你说呢？当然是要去教训他啰——对哦！现在的他，一定是迫不及待要去向姐姐道歉了。搞不好，都已经吵成一团了呢！——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就过去，一边当看戏，一边还能劝劝架。」霖儿眉开眼笑，径直向前，完全不曾注意到那身旁柳叶的脸色已然窘迫到了极致。
「姐姐……」
然，还不待得柳叶劝止，那原本就只随其而来的男子终是已然到达，他只一言轻唤，站在了她的跟前。「澜儿！」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这又是多么难忘的男儿身影。可是，可是……
「是你……」霖儿一怔，眼泪止不住就凝满眼眶。「怎么是你？不是说应该是……」原来，是你，不是他！心，一瞬之间就只摔落在地，只啪的一声碎响，粉身碎骨。
「澜儿？你怎么了？」如此，那
身前翩然踏至的白衣男子也终是只不禁就仓惶地皱起了眉，一阵忐忑担忧。「是不是我回来，所以……」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她凄然着神色，难以克制，只悲戚地昂起头，楚楚可怜地遥看向他。
「姐姐？」
「你们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吧！」转身就走，泪，却控制不住地随风而落，轻溅起一地的晶莹浮花浪蕊。
「姐姐……」柳叶一声轻唤，继而不免有些尴尬地回眸一叹。「对不起。这几日，姐姐她一直都在等着青蒙城主回来。她刚才，一定以为是青蒙城主回来了，所以才会……好哥哥。不管怎么样，姐姐她不是故意的。相信我，她只是在为烟胧姐姐和城主的事情忧心而已……」
「没关系。我去旁边等她。」
悼灵微然一笑，没有半分气恼。如此，倒是叫那柳叶愈发地忧心起来，转身就只尾随而上，靠近霖儿。
¤
「姐姐，你怎么哭了？」拂手拭泪，眼看着姐姐凄然的面目之间竟是那般的忧伤，而自责。
「我以为是青蒙。我真的以为是青蒙……可是，我怎么会料到是他……」不是不关心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因为，校尉大人曾说，你很好，你没事，你随时会回来。所以，我不着急，我不担忧。但是，也绝不该是你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幕啊！
「可是，他好歹也回来了呀！就算青蒙城主不曾归来，但是，你有了他的陪伴，不就可以继续朝着你要去的地方慢慢前行了吗？姐姐。你不要告诉我，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你不在意他，反倒是喜欢上那个薄情寡义的青蒙城主了吧！姐姐，若是如此，你可别怪妹妹鄙视你呀！」
「你说什么呢！」如此，霖儿终是破涕一笑。她自然知道这小妮子是故意激她。况且，喜欢上青蒙——别提了吧！那样的人，就只该配着姐姐那般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拿捏得住呢？自己尚且都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人，又怎么能够去跟那样不靠谱的腹黑男相伴一生呢？
「既然你没有，那你为什么要转身离开？——姐姐。青蒙他都已经离开。料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来了的呀——虽然说甘心等待还会有那么些许希望。可是，你还不了解青蒙那样的人吗？他们说一不二，就算后悔得要死，只怕都会硬撑着，绝对不肯回头的。」如此，又何尝不是烟胧姐姐一生的遗憾呢！
「我当然知道。」霖儿也只凄声，附和。「我知道自己的等待和期盼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可是，他们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人生何其苦短，奈何却偏要如此蹉跎。他们就算不珍惜，我们旁边的人看着也会觉得心痛的呀。」
「姐姐。既然你知道，我们旁边的人会看着心痛，那你就赶紧去
找回那位哥哥啊！我看他的模样，可是够憨厚的呢！天底下，能有这般的榆木脑袋伺候姐姐，说不定，还真是姐姐三生修来的福气呢！」柳叶笑着拉拽，也不等霖儿答应，就只生生将那般的女子拖拽过去。可是，她却终究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足以让那女子心中翻江倒海——
三生情缘……若说我的前世是云翔，而今生是霖儿，那么，下一世，是不是才是你我真正能够得天保佑的一世情缘？
¤
「悼灵。我刚才……」
「没事。我都知道。」
相逢时，霖儿还不曾说话，那身前的人就只微然一笑，答应。可是，霖儿终是只一阵急切，抢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里都经历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几天……」
「我知道。我都知道，相信我。」他的眼神轻然，温柔，坚韧，却仿佛完全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地保重自己，保护你，直到找到他。」
这样的话，是何等的熟悉。可是……
「我不是说这个！找不找得到青鸟，那不是你我这样信誓旦旦就可以决定的。」为什么，我的心底，突然就变得阴郁起来。是因为青蒙说过，却独自离开，还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不敢相信你，更加不敢相信我自己了呢？
「这几日，我经历了太多。人世悲欢，死生挈阔。我以为有些事情永远都会离我很遥远。可是我现在知道，不止不远，而且近在咫尺。」
「悼灵。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间必须要诀别分离，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样的状况，不要留恋，不要痴迷，即便是你痛到极点，也不要回首相看。」
——青蒙，青蒙……你不肯归来。可是你知道吗？你留给我的，除了那冷峻的背影，还有你那一句话：因为不爱，所以就要分开——不是你不爱，而是不敢爱，不知情为何物。所以，即便是选择离开，也不要再无知地伤痛对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泪如雨下，心，又何尝不是悲切到了谷底。
「悼灵。我们什么时候走？」
「随时。只要你准备好。」
「那，在我们上路之前，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要去一次禁尽海——也就是以前的岚桂之殿。我想清楚了。就算那里不再安全，可我不管怎么样，都要临近一趟。那是他父母的家，那是他仅只存留数月的地方。是我剥夺了他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如今，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作为弥补了……」
「我答应你。我们去，一起去那个地方，好好地看一下那里的风景，那里曾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