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19章 翔之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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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深处，蒙山北部。
透亮炫白的光芒但只肆意地散照于空，清幽涧的瀑布轰鸣声亦只不停歇地震动着人的鼓膜，直叫那山下避世的冥王族人都不太乐于靠近，只固守在一侧的山麓城堡之间，延喘生息。
然，也只正在此刻，那西边古老的密林之中却是有那么一道无形的幽影缓缓而来。等她踏至那清幽涧水前之时，细碎的脚步却是轻缓地一步纵天，只在虚空之间撩开些许晶莹水花，破开一道缝隙，却终是又只转眼便被那从上至下的瀑布水流给生生掩埋。
「喂！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啊？」瀑布之下，那临近水瀑的地方，两个前来取水的汉子之一却是不自禁地一声惊颤，惶惶。
「你瞎了眼吧！好端端的青天大白日，能有什么！」另一人倒是无惧，但是只冷声呵斥。
可是，那般胆颤的人终是只幽幽：「我刚才，明明是看到有什么东西破开了那水帘。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你说，这里会不会……」
「闹鬼呀？」那汉子却是干脆就白了他一眼，不满地敲了他脑袋一下，厉声：「就算闹鬼那又怎样！你我一族，可都是冥王神祇的后嗣！天下之间，哪还有我们怕鬼的道理。——想来，不过是这山里其它的人在胡闹罢了。你忘了吗，前段时间，那些个黄衣服的贼婆娘们就大摇大摆地在这里进进出出折腾了好许时间！搞不好，现在还就是她们在这里掰扯什么阴谋诡计呢！老实说，那个叫梦悠络的女人可最是可恶！伶牙俐齿，还生得一脸狐媚模样，偏偏竟是叫那鸦雀首领都给迷惑住了，隔三岔五就要往那南边去一趟——你说可恨不可恨！——不过，不管如何，以后可都不要这样子没头没脑地一惊一乍了，知道吗，让人看着就觉得小气！」
吩咐着，那样的二人便只齐齐肩扛起两桶水，迈开步子，朝着那来路之间的山影草庐中缓步而去。
可是他们不知道，方才其实并没有看错什么。如今，那涉过水帘的人却终是只轻缓落定，继而便只悄然现身，沿着身前只愈发冷清的山道中缓缓上前—
—是棠梨。
她走得慢，眼底尽是哀凄，而唇角之间那硬生生挣扎出来的笑意也只难掩悲凉：云翔，云翔……如果她还活着，那霖儿又是谁？还有，碧婕夫人的阴谋算计又会是什么？而最为奇怪的，就是云翔当年竟然会接纳碧婕夫人的相助——所以，她到底是好人，还就是个恶贼？可若是云翔都信任她，那是否表示云翔，她并不在意自己会否遭受算计？她封禁了自己，可她的眼睛，又去了哪里……
¤
漫步纤纤，才只大约走了一半的路，身前阴影之中便只悄然过来一道幽影。不用去辨认，她都知道，这是不放心自己的青龙。
「青龙。我回来了。」她轻缓诉说，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安然。
「怎么？一切都还好吗？」之前离开之时，她脸上的惊诧和难安表情可是不能容人忽略的。可是现在……她是当真如释重负，还是根本就没什么能牵动她的心绪变化？——如此，黑暗里的男人终是不禁自叹，只淡然相询。
「我还好。」棠梨微微一笑，靠近，停顿了一步之后便只轻声说道，一边还只轻巧地迈步而去，不再停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得不到灵气补给。万一出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妙了。」
「棠梨。」看着她轻巧地走过自己的身旁，青龙却是不自然地颤了一下，幽幽，「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直言。」
「我没事。」棠梨依旧逞强，却还是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只有些神色凄然地倚着身前山壁隐隐啜泣：「我真的没事。我也不会倒下。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我都不会有事的——你大可以放心。」
「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吗！」听着她那般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语，青龙只不禁就恼怒地抬高了声音，呵斥，「好歹，你我也算得上是相遇相知的同伴一场。如果你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那和我亲自沉陷其中又有何差别！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但是好歹，我还是你曾经的主人托世不是吗？有了难题，为何就不能一起解决，却偏要你独自一人去面对呢？」
青龙停顿一阵，又看了看那依旧迟疑着不肯开口的女子，放缓声音，叹息深沉：「我知道。不论如何，我都已经不再是你的主人。所谓我的梦想，那是什么，对你而言其实根本就不会重要。你在意的，只是能够帮我达成梦想然后就可以一走了之这件事情。你来到我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要去成全你自己的念想——她说的对，你明知会死会灰飞烟灭，却还是要义无反顾投入死亡的怀抱。你以为我不明白吗？你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我，不是要为了你曾经的主人。你只是想着要为他去陪葬而已。只有为我而牺牲，你才会认为，你是为了他，才会付出了你的生命，你是为了他才会走到生命的终点！——说白了，你就是不敢去面对以前的那一场遗憾罢了！——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再这样继续走下去！如果你不是我推心置腹的同伴，可信赖者，那么一切的努力，都不必要继续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你当年的破劫尊主！」
「青龙……」惊声回眸，声音伤痛。听及这般言辞，棠梨又怎会不心伤剧痛？若是以往，自然期盼着你我之间可以好生相伴，你侬我侬。可是，现在我都已经不做女儿春梦了，那你又何苦还要拽着我深陷泥沼之中？
「罢了。」青龙终是拂袖，冷着声音就径直地从她身旁折返过去。「你不愿说，我再也不问就是。反正，你我之间，终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了不起，就是你把我当成旧主，而我，只把你当成神兵利器而已。」
「青龙！」不敢置信，棠梨只怔然地看着他，眼底却是不自禁涌现出了阵阵剔透泪花：曾几何时，自己是那般甘愿坠于韶华春梦。可是如今，我又怎可就此伤了你的心？你是我的破劫，你是我的全部。我怎么会……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悲声急切，泪眼婆娑。到最后，棠梨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一如曾经不肯离别他的时候一般。
——说到底，终究还是女儿家。心有千千结，最见不得的，就是心爱之人的半分质疑和委屈容貌。
◇
幽冥深处，蒙山北部。
透亮炫白的光芒但只肆意地散照于空，清幽涧的瀑布轰鸣声亦只不停歇地震动着人的鼓膜，直叫那山下避世的冥王族人都不太乐于靠近，只固守在一侧的山麓城堡之间，延喘生息。
然，也只正在此刻，那西边古老的密林之中却是有那么一道无形的幽影缓缓而来。等她踏至那清幽涧水前之时，细碎的脚步却是轻缓地一步纵天，只在虚空之间撩开些许晶莹水花，破开一道缝隙，却终是又只转眼便被那从上至下的瀑布水流给生生掩埋。
「喂！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啊？」瀑布之下，那临近水瀑的地方，两个前来取水的汉子之一却是不自禁地一声惊颤，惶惶。
「你瞎了眼吧！好端端的青天大白日，能有什么！」另一人倒是无惧，但是只冷声呵斥。
可是，那般胆颤的人终是只幽幽：「我刚才，明明是看到有什么东西破开了那水帘。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你说，这里会不会……」
「闹鬼呀？」那汉子却是干脆就白了他一眼，不满地敲了他脑袋一下，厉声：「就算闹鬼那又怎样！你我一族，可都是冥王神祇的后嗣！天下之间，哪还有我们怕鬼的道理。——想来，不过是这山里其它的人在胡闹罢了。你忘了吗，前段时间，那些个黄衣服的贼婆娘们就大摇大摆地在这里进进出出折腾了好许时间！搞不好，现在还就是她们在这里掰扯什么阴谋诡计呢！老实说，那个叫梦悠络的女人可最是可恶！伶牙俐齿，还生得一脸狐媚模样，偏偏竟是叫那鸦雀首领都给迷惑住了，隔三岔五就要往那南边去一趟——你说可恨不可恨！——不过，不管如何，以后可都不要这样子没头没脑地一惊一乍了，知道吗，让人看着就觉得小气！」
吩咐着，那样的二人便只齐齐肩扛起两桶水，迈开步子，朝着那来路之间的山影草庐中缓步而去。
可是他们不知道，方才其实并没有看错什么。如今，那涉过水帘的人却终是只轻缓落定，继而便只悄然现身，沿着身前只愈发冷清的山道中缓缓上前—
—是棠梨。
她走得慢，眼底尽是哀凄，而唇角之间那硬生生挣扎出来的笑意也只难掩悲凉：云翔，云翔……如果她还活着，那霖儿又是谁？还有，碧婕夫人的阴谋算计又会是什么？而最为奇怪的，就是云翔当年竟然会接纳碧婕夫人的相助——所以，她到底是好人，还就是个恶贼？可若是云翔都信任她，那是否表示云翔，她并不在意自己会否遭受算计？她封禁了自己，可她的眼睛，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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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纤纤，才只大约走了一半的路，身前阴影之中便只悄然过来一道幽影。不用去辨认，她都知道，这是不放心自己的青龙。
「青龙。我回来了。」她轻缓诉说，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安然。
「怎么？一切都还好吗？」之前离开之时，她脸上的惊诧和难安表情可是不能容人忽略的。可是现在……她是当真如释重负，还是根本就没什么能牵动她的心绪变化？——如此，黑暗里的男人终是不禁自叹，只淡然相询。
「我还好。」棠梨微微一笑，靠近，停顿了一步之后便只轻声说道，一边还只轻巧地迈步而去，不再停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你在这里得不到灵气补给。万一出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妙了。」
「棠梨。」看着她轻巧地走过自己的身旁，青龙却是不自然地颤了一下，幽幽，「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直言。」
「我没事。」棠梨依旧逞强，却还是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只有些神色凄然地倚着身前山壁隐隐啜泣：「我真的没事。我也不会倒下。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我都不会有事的——你大可以放心。」
「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吗！」听着她那般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语，青龙只不禁就恼怒地抬高了声音，呵斥，「好歹，你我也算得上是相遇相知的同伴一场。如果你遇到什么样的难题，那和我亲自沉陷其中又有何差别！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但是好歹，我还是你曾经的主人托世不是吗？有了难题，为何就不能一起解决，却偏要你独自一人去面对呢？」
青龙停顿一阵，又看了看那依旧迟疑着不肯开口的女子，放缓声音，叹息深沉：「我知道。不论如何，我都已经不再是你的主人。所谓我的梦想，那是什么，对你而言其实根本就不会重要。你在意的，只是能够帮我达成梦想然后就可以一走了之这件事情。你来到我身边，无非就是为了要去成全你自己的念想——她说的对，你明知会死会灰飞烟灭，却还是要义无反顾投入死亡的怀抱。你以为我不明白吗？你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我，不是要为了你曾经的主人。你只是想着要为他去陪葬而已。只有为我而牺牲，你才会认为，你是为了他，才会付出了你的生命，你是为了他才会走到生命的终点！——说白了，你就是不敢去面对以前的那一场遗憾罢了！——既然如此，那你我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再这样继续走下去！如果你不是我推心置腹的同伴，可信赖者，那么一切的努力，都不必要继续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你当年的破劫尊主！」
「青龙……」惊声回眸，声音伤痛。听及这般言辞，棠梨又怎会不心伤剧痛？若是以往，自然期盼着你我之间可以好生相伴，你侬我侬。可是，现在我都已经不做女儿春梦了，那你又何苦还要拽着我深陷泥沼之中？
「罢了。」青龙终是拂袖，冷着声音就径直地从她身旁折返过去。「你不愿说，我再也不问就是。反正，你我之间，终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了不起，就是你把我当成旧主，而我，只把你当成神兵利器而已。」
「青龙！」不敢置信，棠梨只怔然地看着他，眼底却是不自禁涌现出了阵阵剔透泪花：曾几何时，自己是那般甘愿坠于韶华春梦。可是如今，我又怎可就此伤了你的心？你是我的破劫，你是我的全部。我怎么会……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悲声急切，泪眼婆娑。到最后，棠梨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一如曾经不肯离别他的时候一般。
——说到底，终究还是女儿家。心有千千结，最见不得的，就是心爱之人的半分质疑和委屈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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