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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现代化的砖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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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越来越重、脚也越来越重、腰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背也**辣的,汗水就没停过。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但夏天重体力活下的干活的男人也是水做的,而且是盐水做的,或者说是泡在盐水里的。别说伯和叔叔他们了,就是只干翻砖胚这种非重体力活的李去病也觉得自己是盐水做的——一个上午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淡淡的盐水,反正是一站起来、晃两下就能听到肚子里回荡着水声。

    干到十点多,李去病觉得自己不能再干下去了,再干下去肯定会中暑的。

    这真是个物资匮乏而又贫穷的时代,时间只能靠广播或者家里的座钟,手表还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拥有的奢侈品,虽然只是手动上把的老式上海表,出门在外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靠太阳估计时间。

    休息、干活、休息、干活......在这循环中,太阳已经下到半山腰,时间大概是四点多了。

    李去病准备去上学了,但是心里总是安稳不下来,好像总有什么担心。

    但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但是心中不经意间的那种担心的感觉依然强烈,挥之不去。

    让姐姐给自己做点吃的,好吃过后去上学。

    洗了一把脸,看着已经下到半山腰但依然炙热的太阳,对过来喝水的父亲是:“今天真热,也不知道有多少度。”

    “这两天没听天气预报,也不知道多少度。”

    “伯,咱家没温度计?”

    “要温度计干嘛?”

    “烧窑不要温度计么?”

    “烧窑要温度计干嘛呀?”

    李去病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了?

    “伯,没温度计那你怎么控制火候呀?”

    “看火呀。”

    看火!这不是完全靠人自己判断么?一个控制不好温度高了或者温度低了,这这窑砖就全泡汤了,风险也太高了!

    李去病赶快去把在窑里忙碌的母亲找回来。

    “伯、妈,我发现咱们的窑有个大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咱家的砖窑别说赚钱了,能不亏钱就不错了!”

    李母听儿子这么说,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咱家的砖窑太原始了,不仅工具原始,连我爸烧窑的手段也原始,这个风险太高了!”

    李父很奇怪地问:“烧窑不都是这样么?”

    李去病看了父亲一眼说:“伯,我记得去年咱们的小砖窑就有两窑砖烧毁了了吧。”

    “是,是有两窑烧毁了!”

    “怎么烧毁的呀?什么原因?”

    “一窑温度高了,一窑温度不够。”

    “伯、妈,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烧窑全靠我爸的经验,要是我爸判断失误或者生病了头晕眼花,窑里的砖那不全都毁了?谁能保证我爸次次都对?去年烧毁了那是自己家的小窑,不要紧,现在这么大的窑,烧毁一窑砖那可不是说话的。”

    李母一听李去病说的十分有理:“那你说怎么办?”

    “伯,明天你不是要和四叔一起进城买煤么?明天买完煤你先别回来,在县城转一下看看那里有卖工业温度计的,就是那种能测量两三千度的温度计,买几十支。”李去病顿了顿接着说:“烧窑的时候在各个窑洞口、各个出气孔、烧煤的口都放上温度计,每个温度计都编号。然后我爸根据经验去烧,每隔1小时记录一下每个温度计的温度。如果这一窑砖烧的没问题,下一窑烧到记录的温度就不烧了,如果有问题,咱也知道温度是高了还是低了,即使1次没烧成下一次也能成。只要1次成了,后面都按照这个温度走,就不会出错。”

    听着儿子的话,李父沉默地抽着烟:“嗯。是这个理儿!不过呀,孩儿呀,烧砖不仅要温度,还有砖胚的干湿也有影响呀,干胚和湿胚需要烧的温度可不一样呀!”

    李去病可没烧过砖,可不知道烧砖还有这么多的学问,竟然还要考虑湿度。想了想道:“砖胚的干湿这个好说呀,咱们可以再买几十个湿度计,这东西比温度计还便宜,装完窑后每个洞里的湿度都测一下,也做一下记录,有问题咱们就调整。用不了几窑砖不管是湿度还是温度就都不是问题了。”

    说道这里,李去病仔细想了考虑了一下又道:“将来咱们还可以多盘几个窑,每个窑都按咱们总结出来的温度和湿度来烧,就是完全不懂烧砖也能烧出来好砖来。”

    李去病说的温度计和湿度计虽然在后世不仅工厂应用广泛,连种反季节蔬菜的蔬菜大棚也广泛使用,但在此时的农村,限于知识、文化、见识等,还没得到重视。

    在李去病的设想中,规范化能够降低风险提高成功率,所以,家里的砖窑一定要是个规范化的现代化的砖窑。

    虽然,现在砖窑的工具十分原始,但这是在机器动力工具昂贵的前提下的。但是,现代化不仅仅指工具的现代化,管理方式也需要现代化,规范的操作流程、规范的操作方案、规范的管理都是现代化的标志。在工具暂时无法现代化的时候,操作方式、操作流程要尽可能的先规范化。

    李去病的话很有用,李父采纳了李去病的建议,准备明天去买温度计、湿度计。

    但李去病注定是失望的,父母的文化程度决定了他们不会主动提出规范化管理的事情,比如:规范化记录温度和湿度。

    不能让父母掉沟里,李去病决定去制作统计表格,然后让姐姐们帮着他把画表格,在自己去上学前要把这个事情给全部解决了!

    表格是容易的,就是简单的纵横坐标轴,温度表就是24个横坐标代表24小时,纵坐标则是每个温度计的编号;湿度表更简单,就是每个洞口的湿度记录,封窑前3天每天测5次,0、5、10、15、19点的湿度。

    等到表格列好,专门找到正在做饭的大姐,让她把手里的活给二姐干,教她比猫画虎制作表格。

    表格很简单,但是大姐依然花了半个小时才弄明白,这让李去病头疼不已。

    李去病拿着几份表格找到父母和2个叔叔,每人给他们一张表,向他们详细解释了怎么填表,什么时候填表,等到几个大人都弄明白的时候,二姐的饭也做好冷凉了!

    要赶快吃饭,不然晚上非迟到不可。

    虽然家里的活很重、一家人都很累,但是家里的饭菜却依然简单:玉米面掺白面做的饼子、清炒豆角、稀饭,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玉米面掺白面做的饼子,想起来重生后自己第一次吃到这个时差点哭出来——这可是上辈子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

    玉米面掺白面做的饼子并不好吃,刚做好还热乎的时候吃起来还凑合,挺有嚼劲。但是如果干了那就彻底完蛋,很硬、还掉渣,吃起来割喉咙。想起上辈子自己吃这个一直吃到大概92年,在后来这个东西彻底地退出来自己的食谱。

    想起来上辈子工作后一直到重生,有几个东西自己一直都难以接受,虽然这几样东西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的白领中都流行过,但是自己永远都不想尝试。比如:杂粮馒头、泡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童年阴影,玉米面馒头吃到92年,泡菜吃的时间更长,一直到大学毕业。

    如果说玉米面馒头是因为白面不够的话,代表了贫困;那泡菜则代表了这个年代物资的匮乏——因为不仅自己吃泡菜,整个北方不管农村城市,没有不吃泡菜的。这些泡菜包括但不限于:白菜、洋白菜、蒜苔、大蒜、青椒、萝卜等等。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多好吃呀,加上调料一调,脆脆的,香香的,多好的味道呀。但是如果从入秋到初夏,你只能吃到上面这几种腌制的泡菜,外加白菜、萝卜、豆腐、大葱,每年都是如此,你还会觉得好吃么?再好吃的菜品连续吃上一个月也会郁闷的要死,何况是这些酸菜和素菜要连续吃上半年。

    想到这里,李去病就觉得肝疼:再过两个月就要过上白菜萝卜、萝卜白菜循环的日子了!

    边吃饭边胡思乱想的李去病看到远处李广军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不由的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广军是豹叔的孩子,虽然比自己大一岁,但广军可从来没吃过玉米面饼子,毕竟他们家现在可以说是队里的首富。

    看着广军的二六车,李去病也想买一辆,这样自己就可以骑着车四处溜达了。比如:去县文化馆看看书、去新华书店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书、去县农业局家属院里蹭一下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的书、去县城转转熟悉一下这个时代等等。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家里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给自己买自行车的。上辈子家里的第二辆自行车还是2年后为了姐姐去南街村方便面厂上班才买的。希望家里的煤窑顺利,明年自己可以骑上自行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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